第00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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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格來說，汪清林的出生並不在汪永華的期待之內。
汪永華有他各種各樣的缺點，加上在商場上浸淫久了，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你來我往，沾染到了很多壞毛病，濫情便是其中一個。但他給自己定的游戲規則是，在外面不要孩子。
兩個兒子已經夠了，汪清林存在之前，他當時這麽想。
但汪清林的媽媽吳敏如不這麽想。其他女人都願意遵守汪永華的規則，反正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三兩年，她們就能拿著一筆錢全身而退。但吳敏如要的不只是三兩年，她要的是汪永華永遠擺脫不了她。所以她設法懷上了汪永華的孩子，便是汪清林。
汪清林3歲不到，汪承雅也出生了。那時陳冰穎已經38歲，本來她早已決定不生，因為汪清林的緣故，她堅持和汪永華再要一個孩子。
基於兩個女人的角力和戰鬥，兩個女孩各自在不同的環境下被孕育。
世界上最被動的事情是，每個人都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出生。
不過汪承雅顯然比汪清林幸運得多，她是光明正大的、可以公開接受欣羨的女兒，而汪清林直到大學畢業要找工作了，汪永華才半主動半被動地給她介紹工作，大家才開始正視到，原來這個和當地知名地產老總汪永華特別神似的女孩，也是他的女兒。
法律規定婚生子女和非婚生子女享有同等權利，汪清林想，法律是法律，道德是道德。道德審判之下，她這樣的身份就該接受指點和嘲諷。
雖然她本人沒做錯什麽。
汪清林一點都不後悔和宋致遠坦白自己的身份。
宋偉光大概不會弄錯她的身份，但宋致遠可能之前對相親對象的信息不甚上心，所以搞錯了。她必須糾正他的錯誤，免得他日後某天忽然提議讓她來一場鋼琴演奏。
她可不會彈鋼琴。
汪永華因為討厭吳敏如的心機，從而也不喜歡汪清林，雖然他保障了她比普通小孩更優渥的物質生活，但對她的培養並不重視。
吳敏如也沒有培養一個小女孩的能力，她只教會了汪清林各種心機：“如果爸爸過來，你要關了門坐在房間裏寫作業，等到他坐了五分鐘之後，你拿作業出來給我簽字，要拿寫得最好、分數最高的那一本。”有時，她也會在餐桌上問汪清林“最近學校是不是有個什麽冬令營活動，要交多少錢？”汪清林就會按照既定答案說“好像要1萬多，老師說需要家長先報名先交費，再辦簽證手續”。
汪清林沒有去那個冬令營活動，因為汪永華第二天臨走前放下的兩三萬現金，很快換成了吳敏如衣櫥裏的羊絨大衣。
汪清林想到這些往事，就討厭吳敏如。吳敏如不是一個好女人，更加不是一個好媽媽。
討厭的人此刻正在汪清林的小公寓裏。
“我希望下次你過來之前，能先跟我打一聲招呼。”汪清林冷著臉，她剛從汪家回到自己住的地方，吳敏如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。
“我聽你爸爸說，今晚給你安排了相親？”
“是。”汪清林在冰箱裏拿了一瓶水。
“條件怎麽樣？還好嗎？”吳敏如跟過去，“你爸爸給你介紹的，應該不差。”
“還可以。”汪清林回想一個小時之前宋致遠聽到她是私生女的那個表情，他因為太意外而表情失控，雖然最後他很有禮貌地說“我搞錯了”，但她想，也許相親失敗了。
“既然條件不差，你應該緊緊抓住。”吳敏如看看她的裙子，“你為什麽總愛穿這種黑不溜秋的裙子，應該選嫩一些的顏色，還有”，她伸手去扒拉她的肩帶，“和他單獨相處時，肩帶可以稍微拉下來一些。”
汪清林重新把肩帶拉回原位：“你突然過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?還有別的事情嗎？”
“有事。”吳敏如沒有掩飾來意，“你爸爸最近很忙，很多天沒有過去我那邊了，打電話也不接，你有錢的話，先給我5萬。”
“你要買什麽？”汪清林又覺得自己問得可笑，無論要買什麽，吳敏如絕對是要達到她要錢的目的的，她回到客廳拿手機，“近期盡量不要再問我拿錢，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麽有錢。”
吳敏如看著手機，一分鐘之後，她的手機叮了一聲，5萬元到賬：“我問過你爸爸，他給你的月薪是四萬五。不過他錢那麽多，難道私下他沒有給你一些錢？”
吳敏如就這麽拿走她一個多月的工資，還拿得如此心安理得：“他是有錢人，我不是。還有——”，汪清林看著吳敏如目的達成後轉身拿包準備離開的婀娜背影，“你下次不要未經我同意就過來，否則我就換鎖了。”
吳敏如回頭看她一眼：“我之所以搞突擊，就是為了監督你。”她眼睛瞟向沙發上那條銀灰色的男士四角褲，“女人改變命運的機會只有一次，就是找一個合適的男人作為終生倚靠。如果你爸爸給你找了一個好男人，其他一次性的東西，你該扔就扔。”
汪清林很想知道，如果丁雲康知道他被定義為一次性的用品，會怎麽想。
應該無所謂吧。她站在二樓同樣的位置，看著丁雲康正在和金牌女銷售丹妮在一樓大堂聊天，不知道在聊什麽，兩人都哈哈大笑，笑聲從一樓傳到二樓，即使在整個空間回蕩著鋼琴曲的情況下，依然清晰可聞。
汪清林想到汪永華說的“坐無坐相、站無站相”，她覺得自己必須找個理由去整頓一下了，打電話找陳治，陳治卻還沒有回來。
反而是丁雲康先去了她的辦公室了。距離上次她放他飛機，兩人已經幾天沒在一起。
“上次的魚很好，下船之後，我還跟同船的人買了一點蝦，歡蹦亂跳的，鹽水一灼，鮮甜無比。你錯失美食了。”丁雲康坐在她對面，語氣輕松。
汪清林不允許他在辦公室和她聊私事：“陳治呢？”
“應該很快會到。”
“銀行那邊塗銷抵押的情況做得怎麽樣？”她總得乘勝追擊，盡快賣第二批貨。
丁雲康看著她，坦白：“梅花支行應該還沒送總行審批，陳治比較清楚具體的進度。”
“意思是你不太清楚？”
丁雲康拿起他放在桌上的工牌，對她揮了揮：“意思是我主管運營。”
汪清林有些生氣，但臉上不動聲色：“等陳治回來，讓他找我。”
丁雲康點頭：“好。”他站起來，整了整襯衫。
“還有一件事，本來不該由我提醒你。”汪清林始終忍不住，“汪總說了，註意一下企業形象。辦公場合，和銷售笑笑鬧鬧，萬一有客戶過來看房，不是很好看。”
丁雲康本來都打算出去了，聽到她的提醒，回身:“只是剛好聊了兩句。”
汪清林神色不變：“這句話你可以在回總部時跟汪總解釋。”
丁雲康重新走回酸枝桌前，看著汪清林：“晚上別安排其他事情了，我跟你解釋。”
汪清林裝作看不到他有意丟過來的魅惑眼神：“出去順手幫我關上門，謝謝。”
意思是他可以出去了，但她沒有拒絕他關於晚上的邀約。
丁雲康洗完澡出來，尋了一圈，找不到他換洗的內衣褲，回房去問汪清林：“我衣服呢？”
汪清林躺在床上看手機，陳治十分鐘前發了財務部發的放款進度表，她正在專心看數據，並沒有答他。
丁雲康索性直接上床，躺在她身邊，右手已經攀上她裸露的小臂，輕輕撫摸。
“回款這麽慢。”汪清林蹙眉，“我說了，對於一次性的客戶折扣力度應該大些，多爭取一次性客戶。現在融資成本這麽高，八成都是貸款客，事實證明陳治錯了。”
丁雲康見她無心戀戰，坐起身也拿自己的手機，同樣看到陳治抄送的文件：“清韻本來就是面向剛需群體，定位不是高端社區，多數人做按揭，回款需要時間，所以陳治的方案沒問題。”
汪清林瞥了他一眼，放下手機，不想再說。
丁雲康找到機會，馬上壓過去，他和她四目相對：“想我了嗎？”
也想，也不想。汪清林不想和他交流這些想與不想的話題，只想讓他靠得更近一些，抱得更緊一些。
? ? ?本來以為和宋致遠再無下文，下午四點汪清林剛結束和支行行長的通話，卻收到了他一起吃飯的邀約。
汪清林沒有拒絕。
以她對他有限的認知，宋致遠是個適合的丈夫人選，即使她並不如吳敏如所想，以為找到一個男人就可終生倚靠。但，她總需要一個丈夫，如果那個丈夫是汪永華喜歡的，那就更好不過。
因為是二人的私下約會，她回公寓挑了白色襯衫和高腰牛仔褲。腿是她的外在優勢，她知道。
才不像吳敏如想的那樣，以為刻意露出胸前肌膚，就絕對性感了。
? 她覺得宋致遠沒有那麽膚淺。
? ? 宋致遠很紳士地到公寓樓下接她，還帶了一束花。
“謝謝。”汪清林坐在副駕位置，因為手裏接過了花，宋致遠幫她扣了安全帶。
他解釋：“今天我帶你去一個很棒的地方吃法餐。”
法餐，聽起來像是一次早有準備的浪漫的約會，且不是為了食物本身。她擔心自己的衣著不夠得體，不由得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。
“沒問題，你看起來很好。”宋致遠探身向後座，拿了一個50公分的方形紙盒給她，“假如你覺得不ok，我有準備。”
汪清林打開一看，是一條真絲裙子，剪裁簡潔立體，是她會喜歡的樣子。她打開看了看，檢查了一下腰線位置，確認是適合自己的尺寸：“我家裏也有差不多的裙子，如果你早告訴我吃飯的地點的話，我會換上合適的。”
“我不覺得你一定要換，只是上次批評了你的裙子，我覺得有些抱歉，所以，給你準備了這個小小的賠罪的禮物。”
汪清林想，他更應該道歉的是，他搞錯了相親的對象。不過她不打算提醒他這一點。
? ? 晚餐進行得很愉快。
難怪宋致遠能談超過10次的戀愛，他並不讓人討厭。
汪清林離開餐廳前，還是換上了那件裙子，因為宋致遠提議他們去吹吹風，她覺得穿件裙子可能更好些。
宋致遠看到她的新裝，眼裏都是讚賞：“很適合你。”
“說明你的眼光獨到。”不負他的輝煌情史，起碼對女性身材了如指掌。
兩人站在碼頭吹風，汪清林有一頭長卷發，被風吹得有些亂。她擡頭去抓她的頭發，宋致遠輕輕湊過來，汪清林別開了臉。
宋致遠裝作無事一般，不去指出她剛才的回避：“你喜歡出海嗎，下次我們可以出海玩一玩。”
汪清林想到丁雲康，他是典型的享樂主義者，沒什麽玩樂的東西是他不喜歡的，拜公司上下的口口相傳，她知道他買了好幾十萬的釣具，但似乎海釣成績不佳。就像上次他說的，連蝦都是跟同船的人買回來的。既然如此，他為什麽不直接讓人去海鮮市場給他買幾斤呢？
“我還好，不喜歡，也不討厭。”她不想讓宋致遠知道她剛才走神，主導話題，“問你一個問題，你應該不介意？”
他故意這麽說：“上次問了我女朋友，這次難道要問我初戀？”
“你幾歲？”
宋致遠沒想到是這麽一個問題：“35。”
“有點老。”汪清林看他，“我28。”
“老嗎？”宋致遠摸摸自己的下巴，“我一直以為自己還很年輕，看來還是高估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。”
汪清林笑了笑：“老叔叔也可以很帥的。你會覺得我太年輕嗎，或者，會嫌棄我太不年輕嗎？你可能更喜歡18歲的？”
“我這個人——喜歡美女。”宋致遠看著她，笑得極具誘惑。
? ? ?汪清林問宋致遠的年齡，是要分析汪永華把她介紹給宋致遠的原因。
汪承雅也是單身，且是一直沒有男朋友。對於宋致遠這樣一個又高又帥又有錢的未婚男人，為什麽汪永華不先考慮將他介紹給汪承雅呢？
如果宋致遠已經35歲，那就說得通了。汪承雅才25歲，兩人年齡差距大些了。
她回到公寓，開始計劃下一步。
既然宋致遠沒有被她私生女的身份嚇跑，那麽，是不是接下來的流程就得正常地交往，牽手、接吻、上床，走入婚姻的——殿堂？
那麽，如何解決那些旁枝末節的感情，就成了當務之急。
汪清林去衣櫥的最裏面翻出丁雲康留在這裏的換洗衣服，上次吳敏如提醒她要處理“一次性用品”，她與丁雲康不止是一次，是很多次，但本質上這段關系可能都是彼此的消耗品，註定不會長久的。
她上次就該扔了他的東西——不，那時候她還不確定宋致遠會不會看得上他，所以現在才開始，為時未晚。
她決定明天找個時間和丁雲康攤牌。在攤牌之前，她得先把他所有的東西整理出來，還給他。
無論宋致遠思想如何開化，曾經交過多少個女朋友，他總不想在日後某天造訪她的公寓時，看到有丁雲康的內褲的。
她做事向來有條理，先從抽屜開始，那裏有兩盒丁雲康上次帶過來的安全避孕用品，一盒已經用了2個，另一盒還沒解開塑封。
她找了個大大的盒子，把那兩個小盒子扔進去，坐在地毯上開始整理。
抽屜裏還有個珠寶盒子，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那是什麽，丁雲康送她的首飾？她打開一看，裏面是一只小貝殼。
丁雲康某次海釣回來，號稱上岸後撿到一只卷入了5000年海浪聲的貝殼，特意帶回來裝在珠寶盒子裏送給她，他說：“5000年難得一遇。好好珍藏。”
她才不相信丁雲康這種人的鬼扯，當時她看了一眼就合上了盒子，接下來的故事是丁雲康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脫了她的睡衣，情節旖旎，以致她早忘了這小玩意的存在。
汪清林想，妄想靠一個不值錢的小貝殼哄女人的，渣男無疑。她拿起小貝殼放在耳邊聽了聽，還真有一陣陣似真似假的海浪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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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永華有他各種各樣的缺點，加上在商場上浸淫久了，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你來我往，沾染到了很多壞毛病，濫情便是其中一個。但他給自己定的游戲規則是，在外面不要孩子。
兩個兒子已經夠了，汪清林存在之前，他當時這麽想。
但汪清林的媽媽吳敏如不這麽想。其他女人都願意遵守汪永華的規則，反正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三兩年，她們就能拿著一筆錢全身而退。但吳敏如要的不只是三兩年，她要的是汪永華永遠擺脫不了她。所以她設法懷上了汪永華的孩子，便是汪清林。
汪清林3歲不到，汪承雅也出生了。那時陳冰穎已經38歲，本來她早已決定不生，因為汪清林的緣故，她堅持和汪永華再要一個孩子。
基於兩個女人的角力和戰鬥，兩個女孩各自在不同的環境下被孕育。
世界上最被動的事情是，每個人都沒辦法決定自己的出生。
不過汪承雅顯然比汪清林幸運得多，她是光明正大的、可以公開接受欣羨的女兒，而汪清林直到大學畢業要找工作了，汪永華才半主動半被動地給她介紹工作，大家才開始正視到，原來這個和當地知名地產老總汪永華特別神似的女孩，也是他的女兒。
法律規定婚生子女和非婚生子女享有同等權利，汪清林想，法律是法律，道德是道德。道德審判之下，她這樣的身份就該接受指點和嘲諷。
雖然她本人沒做錯什麽。
汪清林一點都不後悔和宋致遠坦白自己的身份。
宋偉光大概不會弄錯她的身份，但宋致遠可能之前對相親對象的信息不甚上心，所以搞錯了。她必須糾正他的錯誤，免得他日後某天忽然提議讓她來一場鋼琴演奏。
她可不會彈鋼琴。
汪永華因為討厭吳敏如的心機，從而也不喜歡汪清林，雖然他保障了她比普通小孩更優渥的物質生活，但對她的培養並不重視。
吳敏如也沒有培養一個小女孩的能力，她只教會了汪清林各種心機：“如果爸爸過來，你要關了門坐在房間裏寫作業，等到他坐了五分鐘之後，你拿作業出來給我簽字，要拿寫得最好、分數最高的那一本。”有時，她也會在餐桌上問汪清林“最近學校是不是有個什麽冬令營活動，要交多少錢？”汪清林就會按照既定答案說“好像要1萬多，老師說需要家長先報名先交費，再辦簽證手續”。
汪清林沒有去那個冬令營活動，因為汪永華第二天臨走前放下的兩三萬現金，很快換成了吳敏如衣櫥裏的羊絨大衣。
汪清林想到這些往事，就討厭吳敏如。吳敏如不是一個好女人，更加不是一個好媽媽。
討厭的人此刻正在汪清林的小公寓裏。
“我希望下次你過來之前，能先跟我打一聲招呼。”汪清林冷著臉，她剛從汪家回到自己住的地方，吳敏如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。
“我聽你爸爸說，今晚給你安排了相親？”
“是。”汪清林在冰箱裏拿了一瓶水。
“條件怎麽樣？還好嗎？”吳敏如跟過去，“你爸爸給你介紹的，應該不差。”
“還可以。”汪清林回想一個小時之前宋致遠聽到她是私生女的那個表情，他因為太意外而表情失控，雖然最後他很有禮貌地說“我搞錯了”，但她想，也許相親失敗了。
“既然條件不差，你應該緊緊抓住。”吳敏如看看她的裙子，“你為什麽總愛穿這種黑不溜秋的裙子，應該選嫩一些的顏色，還有”，她伸手去扒拉她的肩帶，“和他單獨相處時，肩帶可以稍微拉下來一些。”
汪清林重新把肩帶拉回原位：“你突然過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?還有別的事情嗎？”
“有事。”吳敏如沒有掩飾來意，“你爸爸最近很忙，很多天沒有過去我那邊了，打電話也不接，你有錢的話，先給我5萬。”
“你要買什麽？”汪清林又覺得自己問得可笑，無論要買什麽，吳敏如絕對是要達到她要錢的目的的，她回到客廳拿手機，“近期盡量不要再問我拿錢，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麽有錢。”
吳敏如看著手機，一分鐘之後，她的手機叮了一聲，5萬元到賬：“我問過你爸爸，他給你的月薪是四萬五。不過他錢那麽多，難道私下他沒有給你一些錢？”
吳敏如就這麽拿走她一個多月的工資，還拿得如此心安理得：“他是有錢人，我不是。還有——”，汪清林看著吳敏如目的達成後轉身拿包準備離開的婀娜背影，“你下次不要未經我同意就過來，否則我就換鎖了。”
吳敏如回頭看她一眼：“我之所以搞突擊，就是為了監督你。”她眼睛瞟向沙發上那條銀灰色的男士四角褲，“女人改變命運的機會只有一次，就是找一個合適的男人作為終生倚靠。如果你爸爸給你找了一個好男人，其他一次性的東西，你該扔就扔。”
汪清林很想知道，如果丁雲康知道他被定義為一次性的用品，會怎麽想。
應該無所謂吧。她站在二樓同樣的位置，看著丁雲康正在和金牌女銷售丹妮在一樓大堂聊天，不知道在聊什麽，兩人都哈哈大笑，笑聲從一樓傳到二樓，即使在整個空間回蕩著鋼琴曲的情況下，依然清晰可聞。
汪清林想到汪永華說的“坐無坐相、站無站相”，她覺得自己必須找個理由去整頓一下了，打電話找陳治，陳治卻還沒有回來。
反而是丁雲康先去了她的辦公室了。距離上次她放他飛機，兩人已經幾天沒在一起。
“上次的魚很好，下船之後，我還跟同船的人買了一點蝦，歡蹦亂跳的，鹽水一灼，鮮甜無比。你錯失美食了。”丁雲康坐在她對面，語氣輕松。
汪清林不允許他在辦公室和她聊私事：“陳治呢？”
“應該很快會到。”
“銀行那邊塗銷抵押的情況做得怎麽樣？”她總得乘勝追擊，盡快賣第二批貨。
丁雲康看著她，坦白：“梅花支行應該還沒送總行審批，陳治比較清楚具體的進度。”
“意思是你不太清楚？”
丁雲康拿起他放在桌上的工牌，對她揮了揮：“意思是我主管運營。”
汪清林有些生氣，但臉上不動聲色：“等陳治回來，讓他找我。”
丁雲康點頭：“好。”他站起來，整了整襯衫。
“還有一件事，本來不該由我提醒你。”汪清林始終忍不住，“汪總說了，註意一下企業形象。辦公場合，和銷售笑笑鬧鬧，萬一有客戶過來看房，不是很好看。”
丁雲康本來都打算出去了，聽到她的提醒，回身:“只是剛好聊了兩句。”
汪清林神色不變：“這句話你可以在回總部時跟汪總解釋。”
丁雲康重新走回酸枝桌前，看著汪清林：“晚上別安排其他事情了，我跟你解釋。”
汪清林裝作看不到他有意丟過來的魅惑眼神：“出去順手幫我關上門，謝謝。”
意思是他可以出去了，但她沒有拒絕他關於晚上的邀約。
丁雲康洗完澡出來，尋了一圈，找不到他換洗的內衣褲，回房去問汪清林：“我衣服呢？”
汪清林躺在床上看手機，陳治十分鐘前發了財務部發的放款進度表，她正在專心看數據，並沒有答他。
丁雲康索性直接上床，躺在她身邊，右手已經攀上她裸露的小臂，輕輕撫摸。
“回款這麽慢。”汪清林蹙眉，“我說了，對於一次性的客戶折扣力度應該大些，多爭取一次性客戶。現在融資成本這麽高，八成都是貸款客，事實證明陳治錯了。”
丁雲康見她無心戀戰，坐起身也拿自己的手機，同樣看到陳治抄送的文件：“清韻本來就是面向剛需群體，定位不是高端社區，多數人做按揭，回款需要時間，所以陳治的方案沒問題。”
汪清林瞥了他一眼，放下手機，不想再說。
丁雲康找到機會，馬上壓過去，他和她四目相對：“想我了嗎？”
也想，也不想。汪清林不想和他交流這些想與不想的話題，只想讓他靠得更近一些，抱得更緊一些。
? ? ?本來以為和宋致遠再無下文，下午四點汪清林剛結束和支行行長的通話，卻收到了他一起吃飯的邀約。
汪清林沒有拒絕。
以她對他有限的認知，宋致遠是個適合的丈夫人選，即使她並不如吳敏如所想，以為找到一個男人就可終生倚靠。但，她總需要一個丈夫，如果那個丈夫是汪永華喜歡的，那就更好不過。
因為是二人的私下約會，她回公寓挑了白色襯衫和高腰牛仔褲。腿是她的外在優勢，她知道。
才不像吳敏如想的那樣，以為刻意露出胸前肌膚，就絕對性感了。
? 她覺得宋致遠沒有那麽膚淺。
? ? 宋致遠很紳士地到公寓樓下接她，還帶了一束花。
“謝謝。”汪清林坐在副駕位置，因為手裏接過了花，宋致遠幫她扣了安全帶。
他解釋：“今天我帶你去一個很棒的地方吃法餐。”
法餐，聽起來像是一次早有準備的浪漫的約會，且不是為了食物本身。她擔心自己的衣著不夠得體，不由得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。
“沒問題，你看起來很好。”宋致遠探身向後座，拿了一個50公分的方形紙盒給她，“假如你覺得不ok，我有準備。”
汪清林打開一看，是一條真絲裙子，剪裁簡潔立體，是她會喜歡的樣子。她打開看了看，檢查了一下腰線位置，確認是適合自己的尺寸：“我家裏也有差不多的裙子，如果你早告訴我吃飯的地點的話，我會換上合適的。”
“我不覺得你一定要換，只是上次批評了你的裙子，我覺得有些抱歉，所以，給你準備了這個小小的賠罪的禮物。”
汪清林想，他更應該道歉的是，他搞錯了相親的對象。不過她不打算提醒他這一點。
? ? 晚餐進行得很愉快。
難怪宋致遠能談超過10次的戀愛，他並不讓人討厭。
汪清林離開餐廳前，還是換上了那件裙子，因為宋致遠提議他們去吹吹風，她覺得穿件裙子可能更好些。
宋致遠看到她的新裝，眼裏都是讚賞：“很適合你。”
“說明你的眼光獨到。”不負他的輝煌情史，起碼對女性身材了如指掌。
兩人站在碼頭吹風，汪清林有一頭長卷發，被風吹得有些亂。她擡頭去抓她的頭發，宋致遠輕輕湊過來，汪清林別開了臉。
宋致遠裝作無事一般，不去指出她剛才的回避：“你喜歡出海嗎，下次我們可以出海玩一玩。”
汪清林想到丁雲康，他是典型的享樂主義者，沒什麽玩樂的東西是他不喜歡的，拜公司上下的口口相傳，她知道他買了好幾十萬的釣具，但似乎海釣成績不佳。就像上次他說的，連蝦都是跟同船的人買回來的。既然如此，他為什麽不直接讓人去海鮮市場給他買幾斤呢？
“我還好，不喜歡，也不討厭。”她不想讓宋致遠知道她剛才走神，主導話題，“問你一個問題，你應該不介意？”
他故意這麽說：“上次問了我女朋友，這次難道要問我初戀？”
“你幾歲？”
宋致遠沒想到是這麽一個問題：“35。”
“有點老。”汪清林看他，“我28。”
“老嗎？”宋致遠摸摸自己的下巴，“我一直以為自己還很年輕，看來還是高估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。”
汪清林笑了笑：“老叔叔也可以很帥的。你會覺得我太年輕嗎，或者，會嫌棄我太不年輕嗎？你可能更喜歡18歲的？”
“我這個人——喜歡美女。”宋致遠看著她，笑得極具誘惑。
? ? ?汪清林問宋致遠的年齡，是要分析汪永華把她介紹給宋致遠的原因。
汪承雅也是單身，且是一直沒有男朋友。對於宋致遠這樣一個又高又帥又有錢的未婚男人，為什麽汪永華不先考慮將他介紹給汪承雅呢？
如果宋致遠已經35歲，那就說得通了。汪承雅才25歲，兩人年齡差距大些了。
她回到公寓，開始計劃下一步。
既然宋致遠沒有被她私生女的身份嚇跑，那麽，是不是接下來的流程就得正常地交往，牽手、接吻、上床，走入婚姻的——殿堂？
那麽，如何解決那些旁枝末節的感情，就成了當務之急。
汪清林去衣櫥的最裏面翻出丁雲康留在這裏的換洗衣服，上次吳敏如提醒她要處理“一次性用品”，她與丁雲康不止是一次，是很多次，但本質上這段關系可能都是彼此的消耗品，註定不會長久的。
她上次就該扔了他的東西——不，那時候她還不確定宋致遠會不會看得上他，所以現在才開始，為時未晚。
她決定明天找個時間和丁雲康攤牌。在攤牌之前，她得先把他所有的東西整理出來，還給他。
無論宋致遠思想如何開化，曾經交過多少個女朋友，他總不想在日後某天造訪她的公寓時，看到有丁雲康的內褲的。
她做事向來有條理，先從抽屜開始，那裏有兩盒丁雲康上次帶過來的安全避孕用品，一盒已經用了2個，另一盒還沒解開塑封。
她找了個大大的盒子，把那兩個小盒子扔進去，坐在地毯上開始整理。
抽屜裏還有個珠寶盒子，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那是什麽，丁雲康送她的首飾？她打開一看，裏面是一只小貝殼。
丁雲康某次海釣回來，號稱上岸後撿到一只卷入了5000年海浪聲的貝殼，特意帶回來裝在珠寶盒子裏送給她，他說：“5000年難得一遇。好好珍藏。”
她才不相信丁雲康這種人的鬼扯，當時她看了一眼就合上了盒子，接下來的故事是丁雲康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脫了她的睡衣，情節旖旎，以致她早忘了這小玩意的存在。
汪清林想，妄想靠一個不值錢的小貝殼哄女人的，渣男無疑。她拿起小貝殼放在耳邊聽了聽，還真有一陣陣似真似假的海浪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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